中央军委参谋长的那些事儿

铁鸟

    中央军委是党的最高军事领导机构，中央军委主席通常是党的最高军事指挥者，由此，人们习惯的认为中央军委参谋长也自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务，这实在是一个认识上的误区。
    早期的军委参谋长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重要，有时甚至是可有可无的。这跟我军的体制有关系，是党委和军队指挥机构重叠的结果。我军除了军委有参谋长外，军队总部（红军/八路军/解放军）也有参谋长，而且军队的参谋长是有参谋部的，军委的参谋长经常没有参谋部，是一光杆参谋长。还有，参谋长的职责是协助军事主官进行军事指挥，而军委主席很多时间并非军事主官，这样，军委参谋长自然也常常无所事事，这一现象随着我军的不断壮大、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而逐渐变化，到了解放战争后期，军委参谋长的权限达到最高值。
    红军时期，军委还处于初创时期。上海时期的军委只相当于中共中央的一个军事部（开始也就是叫军事部）很小，这个时期是否有参谋长这个职务都难说，据说刘伯承当过几天，但没多久就去当长江局军委书记了，估计当初那个参谋长的头衔也是军委周书记他们出于对这位当代孙武的尊敬随意封给他的。后来，中央苏区成立中革军委，叶剑英担任了总参谋部部长职务，这个总参谋长是有实际意义的，叶剑英对司令部建设也颇想有一番作为。不过，没多久他就“被”干别的去了，什么办红校了，卫戍瑞金了，指挥东南战区了等等，军委总参谋部好像就无疾而终了，总参谋部部长自然也无疾而终。后来，红军总司令部成立，总参谋部成了红军总部的下属机构。
    抗战爆发前后，军委参谋长这个职位重新恢复，但一直是个闲差。截止到抗战胜利，先后有肖劲光滕代远（王若飞）叶剑英相继担任过参谋长职务。
    肖劲光是在红军后期到抗战初期担任军委参谋长的。这个职务已经废弃很久了，为什么此时又起用他担任这个职务呢？据我分析，这应该是毛泽东准备重用肖劲光而预先采取的举措。众所周知，肖劲光是毛泽东的亲信，五次反围剿时，博古李德等人为了整毛而有意打击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判刑甚至要枪毙，是毛泽东和王稼祥拒不签字才留下他一条命。遵义会议后，肖劲光逐渐恢复了工作，但职务并不高，1936年时只是陕甘宁省委军事部长兼红29军军长。红29军是个千把人的小军，属于地方部队。毛泽东任命肖为军委参谋长，虽然这个职务实权有限，但地位提高了。果然，建立八路军时，肖劲光担任了后方总留守处主任/留守兵团司令，这个职务几乎接近八路军三个师长的级别了，而他那个红29军改编后仅为留守兵团下属的警2团，差别还是很大的。当然，就肖劲光的资历而言，提升他为军委参谋长并不算破格。
    肖劲光到八路军留守处后，滕代远接任军委参谋长。此时，滕代远在苏联呆了两年多，刚刚经新疆回国。滕的资历很老，级别很高，但猛一回来，一时还没有合适的职务给他，于是先担任参谋长过渡一下。不久，滕到抗大当副校长，这也算是一个副师级的职务了。左权牺牲后，滕接任左权的职务，任八路军副参谋长兼前总参谋长。八路军是隶属中央军委指挥的，军委参谋长改任八路军副参谋长兼前总参谋长，乍一看应该是降级了，其实不然，因为军委参谋长只是个虚职，并没有明确的级别，也没有明确的职权。军委虽有总参谋部，但它是直接隶属军委的，它的首长不是军委参谋长，而是军委总参谋部部长。总参谋部部长级别较低，担任部长的先后为聂鹤亭陈奇涵许光达。八路军前总参谋长同样是师级职务，是八路军最高领导人彭德怀的主要副手。彭德怀回延安后，由滕代远主持八路军总部日常工作，可见这一职务比后方那个悠闲的军委参谋长重要得多。
    前面提到王若飞时，我给他加了个括号，这是因为有资料说他担任过军委参谋长，但更权威的资料认为他没当过，只担任过八路军副参谋长。王若飞是政工干部，当时担任中共华北工委秘书长，从工作需要出发兼任八路军副参谋长还说得过去，说他担任军委参谋长显然不大可能。
    皖南事变发生后，国共关系恶化，中央决定减少驻渝工作人员，一直在南方局从事统战工作的叶剑英返回延安，担任了抗战时期的最后一位军委参谋长。在抗战时期的这几任军委参谋长中，叶剑英是最有实权的一位，他的这个参谋长是三位一体，实至名归。所谓三位一体是指他一身兼军委参谋长/八路军参谋长/军委作战部长三职。这个作战部就是原来的军委总参谋部，是叶剑英回延安后不久改编的，既是军委的作战指挥机关又是参谋业务机关。
    附带说一句，有资料里说滕代远曾任八路军参谋长（如《彭德怀传》）这是不准确的，是把八路军参谋长和八路军前总参谋长弄混了，因为叶剑英从头至尾一直都是八路军参谋长。
    此外，有人认为朱瑞没有因山东问题遭贬，依据是朱瑞回延安后被任命为军委副参谋长，似乎属于平调。但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这恰恰证明朱瑞被贬了。按朱瑞之前的职务，八路军一纵政委/山东军政委员会书记/中共山东分局书记，连115师都归他领导，如果回中央，怎么说也应该是军委参谋长而不是副参谋长，参谋长虽然无权但位高，副参谋长则连位置都不算高了，不是被贬是什么？甚至这个副参谋长都可能是因人设事，专为朱瑞设置的。所以，朱瑞宁可到炮校当校长也不干那个副参谋长，在基层好歹也算是有职有权，而且专业对口，总比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中闲着有意义。
    抗战胜利不久，彭德怀接任军委参谋长的职务，叶剑英改任军委副参谋长。彭德怀是因为在华北工作座谈会上遭到了过火的批评，不能再到前方了，于是以军委副主席身份兼任参谋长，有点赋闲的意思，这时的彭老总当的不是总长，当的是寂寞。不过，彭德怀毕竟和前几位不同，他的地位很高，是政治局委员/军委副主席，还是八路军副总司令（后来是解放军副总司令）能够参与决策，同时他也领导军委作战部，加之他又是个精力充沛闲不住的人，这些个人因素使他这个参谋长相比前几任权力要更大一些。与叶总长相比，他的精力更多的用于作战，而叶应该是更注重于参谋业务。但这个职位毕竟不适合彭德怀的性格，所以战争一爆发，他就憋不住而主动请缨，要下基层，即便只能指挥两万部队，也不愿呆在中央。毛泽东也清楚，大战在即，让彭德怀这样的猛将闲着确属资源浪费，于是任命他兼任西北野战军司令，由周恩来代理军委参谋长。
    周恩来虽然一直是军委代理总参谋长，但却是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一位总长。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军委副主席，所到之处，莫不听命；另一方面，直到这个时候，我军的军事指挥体制才算终于理顺了。红军时期，总参设在红军总部，军委长期没有参谋长这个职位，军委只能通过红军总部指挥作战。而实际上即便红军总部也不可能完全指挥全国红军，这是由于当时各根据地处于割据状态的现状决定的。所以红军总司令实际上只是中央红军的总司令。抗战时期，我军的作战指挥权长期在前线指挥员手中，即彭德怀项英手中，军委的指挥权有限，军委参谋长也经常是个摆设。直到解放战争时期，全国各部队各战场的军事指挥权才完全掌握在军委手中，总参/总政/总后乃至卫生部/铁道部等全部隶属于中央军委，解放军总部只是一个招牌，如同朱德的解放军总司令一样，叶剑英的解放军参谋长也只是一个挂名。这时，周代总长协助毛主席指挥各大战略区从防御到进攻再到大决战，忙的不亦乐乎，以世界上最小的参谋部指挥着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争，军委总参谋长的权力达到顶峰。
    中央军委指挥军队这种体制从此一直延续到解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