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旭：“危言耸听”的预言家

刘仰

        与空军上校戴旭有过一面之缘，感觉他是一个很有激情的人。去年与他见面时，听他讲中国已经被美国包围了，今年就出了书《C形包围：内忧外患下的中国突围》他的那种激情，在该书的封面上也历历在目：仗剑直言，血溅文章，为国请命，甘为鹰犬。这几句话既是别人对他的描述，也是他对自己的定位。虽然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但是，戴旭上校的这种激情和血性，也确实是军人所需要的一种性格。
        戴旭这本书的中心意思是说，在美国的策动和幕后指挥下，中国的周边国家或地区已经纷纷加入美国封堵中国的行列，从日本开始，到台海到南海，再到马六甲到印度，这是一条针对中国的海上封锁线；从印度到锡金尼泊尔，到巴基斯坦到阿富汗，再到蒙古，这是一条陆地封锁线。所谓“C形”就是说还开着一个口，这就是中国东北与俄罗斯和朝鲜还没受到美国太大的影响。奥巴马上台后，人们最为关注的是，奥巴马为何从伊拉克陆续撤军，而把军事重点移向阿富汗。戴旭在书中提到，美国加大在阿富汗的军事存在，其中一部分原因也在巴基斯坦。例如位于巴基斯坦西南部的瓜德尔港，它靠近伊朗，中国希望把瓜德尔港变成能源运输的基地，但是，美国人明白无误地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说：必须尽一切可能迫使建设了瓜德尔、需要伊朗天然气的中国退出。
        戴旭还在书中提到，美国人在封堵中国的长期部署中，经常使用两面派的手法，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戴旭上校还提供了大量的具体例证。美国的两面派手法在奥巴马上台以来更加明显，还不像小布什。中国古人说“盗也有道”用在小布什身上，大概可以理解为，小布什做坏事做在明处说在明处，也许是仗着自己的实力，有点不管不顾的牛仔劲头。而奥巴马则没有小布什公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强硬底气，只好大耍两面派的无赖手法，继续实施美国围堵中国的策略。戴旭充满忧患地说“中国正面临第三次被瓜分的危机”他预言中国“未来十年惨不忍睹”预感中国内部会出现“巨大的内部动乱，或周边此起彼伏的战争，要么两者一起来”戴旭还说“中国可能先于俄罗斯解体，我认为中国将被瓜分”……
        戴旭在书中提到曾国藩的一个故事。戴旭说，当年曾国藩平定了太平天国如日中天的时候，只有赵烈文根据当时中国内忧外患的状况预言，清朝将在50年内亡国（实际上是44年）戴旭写到“曾国藩听了赵烈文的分析，叹了一口气，说‘我日夜望早死’他这么大的官，都觉得无力回天，又不愿看到国家‘抽心一烂、土崩瓦解’的局面。我现在的心情也差不多”。我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才说戴旭是“危言耸听的预言家”虽然戴旭曾经预测到西藏新疆事件的发生，但是，做一个斩钉截铁的危机预言家，大都是不幸的。预言没有应验，预言家会被嘲笑；预言应验了，面对那样的结局，还会有什么心情享受准确预言的得意？所以，我也理解戴旭的心情。
        与很多对美国抱有强烈好感的人不同，戴旭应该属于是对美国没有任何幻想的人，我觉得当今中国需要这样的人。对于中国的发展，对于中美关系的未来，我们可以作美好的假设，可以想象美好的未来。但是，当我们怀抱着最美好希望的时候，一定需要同时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奥巴马的两面派手法昭然若揭的时候。我们再也不能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天使。更可笑可恶的是，还有一些人坚定地认为，只有中国人最坏，不配与那些“天使”为伍。我们不能以为所有外国人对中国看起来良善的建议，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而没有包藏见不得人的祸心。我们必须看到这个世界依然是虎狼世界，我们不能安心听命于他人，做一个肥大的食草动物。我们希望的“和谐”绝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中国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戴旭上校的危言耸听是有价值的。如果他的危言耸听能够引起重视，最终避免了戴旭预言的应验，我想，那才是戴旭真正希望的。因此，戴旭说：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中国人有一句话响彻云霄：中国不亡，有我！今天我们更要喊响一句话：中国强大，有我！
        当然，戴旭作为一个军人，看待事情更多从军事的角度出发，这也无可厚非。因此，虽然该书的封面上有“内忧外患”的字样，但在书中，戴旭对于“内忧”并没有全面深刻的描述。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当今中国的内部矛盾确实不少，我在这里也不多展开。我想就着戴旭的“危言耸听”多说几句。我们应该看到，美国对中国围堵战略的实施，基本上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在我看来，这个围堵圈的破灭，最终也将应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古话，它也将因利益而被化解。其中的利益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美国提供的利益日益华而不实，二是中国能给予的利益实而惠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中国人的智慧。而这个战略目标的实现，首先要靠中国的强大。从更高的层面上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古训是绝对正确的，在“义与利”的关系上，美国只能靠“利”就是“失道”然而，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就是说，我们不能只寄希望于利益平衡或道德倾斜来对付美国，我们确实还需要准备最后的武力手段，在“失道”者狗急跳墙的时候，能够真正地保护自己。这还是中国人的古话“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是战略大智慧，其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但真要是战，我们也不能回避。
        中国需要大战略大智慧。这种大战略最紧要的核心，就是不能对美国以及西方国家抱有任何幻想。五百年来，西方的所作所为是我们必须牢记的历史教训，他们的理论，他们的行为，五百年来并没有发生真正的改变。这既是坏处，也是好处。坏处在于，我们随时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好处在于，我们可以从战略上准确判断西方可能做出的最极端手段。中国人从来主张“人性善”但是，以“人性善”的原则与人交往，对方也应该是同样接受“人性善”的人。如果对方明明大力主张“人性恶”我们就不得不时刻把它当成一个坏人来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