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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铁卢的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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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4 01:4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偶然看见遇罗克的一句话:在没有英雄的时代,我想做一个人。
    想起类似的那句:这个年代,没有一个英雄。
    好像是这样。米有办法,时势造英雄嘛,眼下就算有人非常具备英雄特质,他很可能正忙于评职/晋级,和宵小之辈周旋,在办公室八卦与是非中耗尽了精力,焦头烂额。
    如果非评个“雄”拉灯倒挺靠谱。这个人,带着自己的游击队跟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对抗,不认输,不恐惧,坚持理想。很有毛爷爷当年的风采。
    小时候,我们胸怀壮志,要解放全球五分之四仍在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现在米人说这个了,估计是发现自己也站到那五分之一里去了。想解放他们,得先打倒自己。拉灯同志可能就认为他正在继承这个事业。反正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某一天,他真的成功了,若干年后,教科书里就会评道:他的革命之路,带领全人类走向了大国主义覆灭的道路,他解放了世界。
    遇罗克说的很实在:如果没有英雄,那我就做个大写的人吧。可是,这个愿望就不难么?偶看没比做英雄简单多少。
    能成为英雄的人,首先要具备英雄的素质,做人亦然。许许多多走路说话吃饭睡觉的,不过是人形生物,跟真正意义上的“人”很有距离。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命运既没给他成为英雄的机会,甚至吝于基本人的要素。
    不得不承认,命运是偏心的。那些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唯唯诺诺的天生平庸之辈,即使站在与辉煌一步之遥的门外,也仍会折返。比如格鲁希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啊,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即使个人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
    有时会想,命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毫无争议的英雄,拿破仑20岁参军,趁法国政局动荡之机,他在军政两界扶摇直上,30岁即执掌“第一政权”成为法兰西独裁统治者。10年,短短的10年,是什么让这位年轻的小矮个子爬得这么高又这么快?
    然而,天神之手翻覆于一瞬。
    在与“第七次反法同盟”决战时,他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了格鲁希这个凡人。命运之鞭落入一个如此渺小的人物之手,格鲁希用自己的愚蠢和不合时宜的刚愎自用改写了整个法国/欧洲与全世界的历史。
    格威茨点评说:滑铁卢之败完全由于格鲁希的懦弱无能。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格鲁希虽然是一位元帅,但他毫无过人之处,就是个认真老实的公务员。跟随拿破仑20年来,苦劳卓著,功劳甚少。推他登上元帅位置的,并非才能,而是时间。拿破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在比利时决战之际,他身边的元帅们要么早已命丧黄泉,要么归隐田园,实在是无人堪用。于是,他派格鲁希带领三分之一的法军去追击普鲁士军队。
    面对这个名垂青史的机会,格鲁希是惧怕的;其他将领的不服气,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能违抗皇帝的旨意么?硬着头皮上吧,何况就算出兵,自己与主力军也仅仅3小时急行军的路程。于是,他出发了。
    其实,已然晚了,普鲁士的逃兵们已经重新集结,并远远离开了追击的范围。
    拿破仑的敌人是以防守出名的威灵顿将军,早在正式交锋前,威灵顿就已指挥英军在滑铁卢修好了防御工事。而由于天气的原因,拿破仑最犀利的武器---骑兵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双方胶着苦战,四百门大炮从不停歇,最最辛苦的拉锯战中,谁的援军先到,谁就能获得战斗的胜利,从而彪炳青史。
    格鲁希听到了炮声,但他的无能/他的习惯唯命是从,让他看不见拿破仑的渴求。
    副元帅(好像叫热什么)意识到情势的危险,力争回去支援皇帝。格鲁希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决定听从皇帝的指示,继续追击逃兵---这样做即使无功也能落个无过。
    如果以成败论英雄,那么可以肯定,他的固执己见愚蠢透顶,让“弱智”这个词望尘莫及。这就是著名的“滑铁卢的一秒钟”。
    用格威茨的话来说,仅仅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就注定了他自己和拿破仑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历史进程。这决定性的一秒钟就在一片静默之中消逝了,它一去不复返,以后,无论用怎样的言词和行动都无法弥补这一分钟---威灵顿胜利了。
    命运偶一垂青,这个胆小怕事的人却缩了回去。格鲁希,遗憾地与伟大擦肩而过。
    即使在两天后听闻皇帝失败之际,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气概,小心谨慎又英明果断地带领自己的三分之一法军,穿越英军的重重包围,胜利回到法兰西。可是,回国后,他发现自己陷入窘境,既没敌人,也没自己人。皇帝失踪了,政局变了,他所忠于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虽然,后来他平步青云,但是他永远无法走出自己亲手打造的巨坑,历史如此深不可测,命运如此予取予求。平凡如他,只在人类历史上创造了“滑铁卢”这个词。
    那一秒钟之后,他和拿破仑都遭到命运恐怖的戏耍。
    可是,滑铁卢真的只属于拿破仑吗?除了终身统治法兰西,他已经实现了作为一个英雄的全部,这头法兰西雄狮,任谁提起都是啧啧连声。
    而可怜的格鲁希呢?用一根烂棍子撑起房檩,屋子塌了,是烂棍子的错吗?
    作为一个普通人,格鲁希并没有错,他忠于领导的指令,尽力完成任务。而命运掩口一笑,将自己的舵偷偷塞在他手心。事实上,在这种伟大时刻,只有伟大的天才能作出敏锐而正确的反应。格鲁希生来就不是拿破仑,他何其无辜。
    在真正的英雄面前,命运低下它高贵的头颅,却又开了个玩笑,把一个废物拉到了风口浪尖。它成就了拿破仑的威名,但没有给他胜利;它让格鲁希一生平顺,却沦为笑料。
    滑铁卢之战,谁是失败者?
 楼主| 发表于 2010-1-14 02:0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威灵顿,等待着布吕歇尔;拿破仑,盼望着格鲁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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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4 02:04:35 | 显示全部楼层
    茨威格:格鲁希考虑的这一秒钟却决定了他自己的命运、拿破仑的命运和世界的命运。
    这种认为偶然性决定战争胜负的看法不尽全面,滑铁卢一仗固然对拿破仑的失败起着关键性的作用,但绝不是原因的全部。毛泽东同志曾经指出:拿破仑的政治生命终结于滑铁卢,而其决定点,则是在莫斯科的失败。
    根据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作者的看法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即过分夸大偶然性的作用。同时,我们也应看到“偶然性”在人物和事件发展中起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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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4 02:06:55 | 显示全部楼层

茨威格:滑铁卢震撼世界的时刻---拿破仑于1815年6月18日

    命运折磨强者。
    多少年来,它却一直俯首听命于诸如凯撒/亚力山大/拿破仑等,因为它喜爱那种强有力的人物,他就像是那令人吃惊的大自然的力量。
    然而,命运有时---当然古往今来极其罕见---在奇特的无常变化中,会屈从于一个平凡的等闲之辈。有时---是震撼世界历史上的极为惊人的时刻---命运之绳转眼间会落入微不足道者的手掌之中。因而这些人总是担惊受怕,而不会因为面临着,使他们混入壮丽的世界性戏剧中的风暴,而喜形于色,他们几乎一直是战战兢兢地未能把握降临的命运。很少有人强有力地抓住机遇,紧紧不放。因为伟大的事业降临到一些平凡的人们身上极为短暂,谁要是错过了,他就别想再次获得这难得的机遇。

    格罗希
    拿破仑,这头被囚禁的雄狮逃出了易伯的牢笼,这消息像一枚呼啸的炮弹,穿过维也纳明争暗斗的议会,轻歌曼舞和私通暧昧之中,其他的驿站信使在传递信息,拿破仑已攻占里昂,驱逐了国王,一批批军队高举义旗,纷纷归顺,拿破仑已抵达巴黎,进驻图依莱里,莱比锡大会战和人们相互残杀了20年之久的战争全系枉然。那些正相互纠缠/争吵不休的大臣,像被一只利爪抓住似地吓了一跳,一支英吉利的普鲁士的奥地利的和俄罗斯的军队,再一次连忙被征召起来,以便彻底击溃那纂权的家伙。
    这些皇帝和国王们的合法欧洲,还从没比最初恐惧的时候更加团结。威林登从北向法兰西推进,在布罗歇尔率领下的一支普鲁士军队在他的一侧成功地向前推进,施瓦尔策因贝克在莱茵河畔整装待命,作为后备力量的俄罗斯军团正穿越德意志国土缓慢而艰难地前进着。
    突然,拿破仑发觉到自己身处危亡之境。他深知,不能眼睁睁地坐等着这几支联军集结起来。他势必要把它们分割开来,在普鲁士人英吉利人奥地利人尚未结成欧洲联军摧毁他的帝国军队之前,就把他们各个击破。他一定要在国内反对派还没警觉的时候,就抓紧行事。乘着共和党人尚未壮大,未能跟保皇党人联合起来,在伏歇这个两面派,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跟他的对手和影子塔莱兰特结成联盟,试图从背后搞垮他之前,就一举把他们打垮。他必须把握良机,利用部队迅速高涨的士气,向他的敌人发起攻击。一天也不能耽搁,延误一个小时都会招致危险。因此他连忙将赌注投入欧洲的浴血战场比利时。
    615日凌晨3时,拿破仑派遣他唯一的一支大军的先头部队,越过边境。16日他们在里尼地区向普鲁士大军发起攻击,击败了这支军队。这是这头挣脱囚笼的雄狮的首次出击,一次声势浩大,但并非决定性的进攻。普鲁士军队遭到了打击,但并非是歼灭性的,于是退回布鲁塞尔。
    拿破仑乘势发动第二次进攻,矛头直指威林登。他马不停蹄,一鼓作气进军,因为他的对手日益增强,因而在他后方那些抛头颅洒热血、心神不安的法国人民,像饮醉了劣质烧酒似地渴望着每日战地捷报。
    17日,拿破仑指挥着他全部军队直捣库瓦特莱---布拉斯高地,而威林登这名头脑冷静意志坚强的对手,已经给自己筑好了防御工事。拿破仑的作战计划从未像这一天如此缜密,他的军令从未比这一天更为明确,他不仅考虑进攻,而且还想到会碰上什么险阻,就是防止已受重创但却未遭歼灭的布歇尔军队会跟威林登会合一起。为了阻止这一局面的出现,他分出了一支军队,去步步尾随普鲁士军队,跟踪追迹,以免它跟英吉利军队会合一起。
    他给格罗希元帅下达了这一追踪的命令。
    格罗希是一名普通军人,为人正直,诚恳,能干,可靠,他是骑兵军官,久经考验,但仅只是一名骑兵军官,以外就没有什么可言了。不像摩拉特那样狂热入迷,是一名骑兵猛将,也不是圣*希尔和贝尔蒂尔那样的统帅,也不是拉埃那样的英雄。他的胸前并没披挂铠甲,他本人并没什么传奇之处,在拿破仑传奇式的英雄人物中,并没任何显著的特征赋予他以荣誉和地位,使他大名远扬的倒是他的不幸和厄运。
    他拼搏沙场已有20个春秋了,从西班牙到俄罗斯,从荷兰直到英吉利,他从连队慢慢地爬到了元帅这样显赫的高位,虽然称职,但却说不上有什么特殊业绩。奥地利人的子弹,埃及的阳光,阿拉伯人的匕首,俄罗斯的寒冻给他除掉了前任,马隆戈的德萨克斯,开罗的克莱贝尔,瓦各拉姆的兰莱斯,扫清了通向最高荣誉的道路,并非是他夺取了这条通道,而是通过20年战争为自己开辟了这条道路。
    拿破仑很清楚,格罗希没有英雄气概,也缺乏战略家的风度,他只是一个忠诚可靠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他的半数元帅已经作古,另一半元帅厌倦长期的野营生涯,他们情绪沮丧,已退隐到自己的家园里去了,因此他才将这一举足轻重的大事委派给这样一个平凡的人。
    617日上午11点钟,在里尼大捷后的一天,滑铁卢大战的前一天,拿破仑第一次把独立指挥大权交给了格罗希元帅。转眼一天之内,这位平凡的格罗希从部队中跃出,载入世界史册。仅只是短暂的转眼之间,然而这是怎样的转瞬之间!
    拿破仑的一道道命令非常明确:在他本人向英吉利人进攻时,格罗希应同时率领他的三分之一部队追击普鲁士军队。
    这好像是一项很简单的任务,非常明确,可是并非不可变动,理应像剑一样具有双刃。格罗希在追踪敌人的同时,应该一直与主力部队保持联系。
    这位元帅迟疑地接受了命令。他不惯于独立作战,只有在皇帝的天才目光指派他去行动时,他那缺乏积极主动的审慎思考才感到四平八稳。此外,他总疑虑着,他的将军们在背后对他议论,有所不满,也许还感到命运之神的羽翼在隐约地扑打着。只有置身大本营近旁才使他心神安定,这次好在他的部队与皇帝仅只有3小时的急行军路程。在大雨如注中,格罗希告别离去。他的士兵在松软的泥泞地面上尾追着普鲁士军队,或者说是在朝着他们所猜测的希罗歇尔及其部队所去的方向前进着。

    卡珞之夜
    西欧的雨水下个不停。拿破仑军团在沉沉夜色之中,像一群淋湿了的兽群没精打采慢吞吞地前进着。人人鞋底上都粘着二磅重的污泥。看不到房舍,找不到任何隐蔽的地方,无处宿营。禾草霉烂,士兵们无法在上面躺卧,只好十人或十二人一群紧靠在一起睡觉,背靠背,直挺挺地坐在如洗的大雨中。
    皇帝本人也无法休息。他显得极其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因而侦察失灵,侦察兵的报告混乱至极。他还不知道,威林登是否应战,从格罗希那儿得不到普鲁士的情报。因此,他在深夜一点钟若无其事地冒着哗哗的倾盆大雨,亲自沿着前哨阵地走去,向着夜雾中时而闪灼着稀疏迷蒙灯光的英军军营走去,直走到大炮射程之内,在构思着进攻计划。破晓时,他才回到卡珞小茅屋,这就是他简陋的大本营,这时他才发现了格罗希发来的最初几份紧急公函,有关普鲁士人撤退的模棱两可的消息。无论怎样,毕竟还是一些追踪普鲁士人的令人宽慰的话语。大雨慢慢地停了。皇帝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目光注视着微明的地平线,看看最终能否看清远方,从而作出决断。
    清晨5点,雨停了下来,妨碍决断的内心疑团消失了。他下达命令,要全军必须在9点钟准备出击。传令兵奔向四面八方。不一会儿擂起了集合的鼓声,这时拿破仑才躺到行军床上,睡了两个小时。

    滑铁卢的早晨
    早晨9时,队伍还没有完全集合起来。3天大雨弄得泥泞稀烂的地面,增加了所有活动的困难,也妨碍了炮兵部队的随后推进。太阳终于逐渐露出了,在凛冽的寒风中闪着无力的亮光,这可不是金光灿烂/喜人预兆的奥斯特尼茨的阳光,而是北方的阳光,它总是令人不适地放出昏黄的光泽。队伍终于整装待发,在战斗尚未打响时,拿破仑再一次骑着他的白色牝马沿着整个前沿阵地巡视一番,军旗上的雄鹰像是在怒吼的狂风中作低空盘旋,骑兵们威武地挥舞着自己的马刀,步兵们把熊皮帽挑在刺刀尖上互相致意。鼓声咚咚,震天动地,军号为统帅们吹奏着嘹亮的欢快乐曲,可是由7万士兵异口同声发出的“吾皇万岁”的洪亮呼声,声震全军,雷鸣般地掩盖了所有的鼓号之声。
    拿破仑20年来的阅兵,还从未有比他最后一次更为壮观和振奋人心的。欢呼声几乎刚刚逐渐停下,11点钟---比预定时间迟了两小时,这一推迟的两小时后果严重---他才向炮手发出命令,向山岗上身着红色军服的人开炮。接着“最勇敢的”拉埃率领步兵向前推进,拿破仑决定性的时刻开始了。人们对这一战役进行了无数次描述,可是读者却百读不厌地阅读那激动人心的战场变化情况,有时阅读瓦尔特*司各特描写的壮观场面,有时阅读司汤达的短小精悍的作品。从近处或远处看,战役场面确是宏伟壮观,五花八门,无论从统帅们所在的山岗上,还是从身着铠甲的骑士们坐骑上看,这一战役简直就是一部紧张的戏剧性的艺术作品,不断变化,充满着恐惧和希望,在危急存亡的生死关头这种变化会突然终止。由于整个欧洲的命运维系在这一个人的命运上,战役变成了典型的真正悲剧,拿破仑生命的奇异焰火,像火箭一样再次壮丽地腾空了,接着又闪烁着落下,永远熄灭在大地之上。
    从17点直到1点,法国军团向离地冲去,攻占下一座座村庄和阵地,可是又被击退,于是再次发起冲锋,成万具尸体覆盖着空旷的地带,盖满那湿漉漉的泥泞山岗,双方都精疲力竭,无所进展,两支军队都疲惫之至,双方统帅烦躁不安。
    双方都明白:谁先获得增援部队,谁就将获胜。是布罗歇尔来支援威林登?还是格罗布来支援拿破仑?
    拿破仑神经过敏地拿起望远镜,他一再派出新的传令兵。倘若他的元帅及时赶来,那么奥斯特尼茨的阳光就会再一次普照法兰西大地。

    格罗希的失误
    这当儿,格罗希无意中掌握了拿破仑的命运,按照命令他应在617日晚上出发,按预定的方向追击普鲁士军队。雨停了。年轻的连队士兵们昨天才第一次看到了战地硝烟,他们悠然自得地,如同身在和平的国土上,无忧无虑地在那儿进行着。一直没发现敌人,根本没看到遭受打击的普鲁士军队的踪迹。
    正当这位元帅在一户农家匆忙地吃早餐时,这时他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他们留神地听着。不断传来低沉的炮声,炮声差不多传到这里就听不到了:这炮声是从远处传来的,但并不太远,至多也不过3小时路程。
    有几个军官按照印第安人的做法伏在地上,以便清楚地辨别炮声的方向。远方的炮声持续而又低沉地响着。这是发自圣*让的连续炮击,滑铁卢的战斗打响了。
    格罗希与众人商量举措。
    他的副司令格拉特强烈要求:必须迎着炮火方向进军。
    另一位军官深表赞同:前进,立即冲杀过去!
    无疑他们大伙认为:皇帝碰上了英国人,一场恶战开始了。
    格罗希举棋不定。他一向惯于服从命令,胆怯地死守着皇帝曾给他的一纸空文:在普鲁士人撤退时追击他们。
    格拉特看到他优柔寡断,变得更为强烈:朝着炮火方向进军!
    这位副司令提出的要求简直像是给20名军官和文职人员下达了一道命令,绝非是一种请求。这一下可惹恼了格罗希,他越发强硬,更为严厉地声称:只要没有接到皇帝新的命令,绝不容许擅离职守。
    所有的军官都大失所望,只听到炮声隆隆,在打破这可怕的沉静。
    这时,格拉特试作最后的请求。他迫切恳求:至少得允许他率领自己的师和一些骑兵奔赴那边战场,约定及时到达预定地点。
    格罗希思考着,思考了一秒钟。

    转瞬之间的世界历史
    格罗希考虑了一秒种,这一秒钟决定了他本人的命运,拿破仑的命运和全世界的命运。瓦尔海姆农户的这一秒钟决定了整个19世纪的风云,这一秒钟永远萦系着一个非常诚实/极为死板的人的唇齿,这一秒钟显然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上,他的手指捏着皇帝招致严重后果的军令。
    倘若格罗希此时能鼓起勇气,信赖自己和重视明显的征兆,果敢地违背皇帝的旨意,那么法兰西就得救了。可是这个唯命是从的人,只是一味地遵从既定的命令,置命运的召唤于度外。
    格罗希就这样果断地拒绝了大伙的忠告:不。把这样小的军团再行分散,这是不负责任。
    他的任务,就是追击普鲁士军队,除此无他。
    他拒绝执行违抗皇帝的命令。
    军官们情绪沮丧,闷声不响。在他的四周一片死静。这一决定性的一秒,什么样的言论和行动都无法挽回,就这样无容变更地在死静中飘然而去了。威林登胜利了。
    格拉特/万达迈继续进军,但他们却攥紧拳头愤怒极了。格罗希不一会儿又深感不安,而且心里面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分外感到彷徨不定。特别是普鲁士人始终未露面,显然他们并没去布鲁塞尔方向。不多久,侦察兵送来了可疑的迹象:根据情报,普鲁士人已撤退,改向侧翼进军,奔赴战场了。
    此时要是赶紧去救援皇帝,也许还来得及。格罗希分外焦急地等待消息,盼望着回师的命令,可是毫无消息。只有隆隆炮声越过颤抖的大地,声音低沉,越来越远:这是滑铁卢的铁骰子。

    滑铁卢的下午
    这时,已经是一点钟了。虽然四次进攻都遭失算,但都重创了威林登的中间大营。拿破仑准备作一次决定性的冲击。他加强了贝莱-阿尼安斯正面的炮兵连。连续的炮击尚未在山丘之间布下烟幕时,拿破仑向战场扫了最后一眼。
    这时,他发现东北方向隐约有一片影子在移动,好像是从森林中出来的。
    这是许多新的军队!
    每一架望远镜立即都向那边转了过去。
    难道这是果断地违背早先下达的命令,奇迹般适时赶来的格罗希?可是不!
    一个带上来的俘虏报告说,那是布罗歇尔将军麾下的尖刀兵,是普鲁士的军队。
    皇帝第一次察觉到,那支遭受打击的普鲁士军队想必已摆脱了追击,正想提前和英国军队会师,可是他还有三分之一的部队在旷野上进行毫无意义的军事演习。他马上给格罗希修书,要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联系,阻止普鲁士军队加入这一战役。
    与此同时,拉埃元帅接到了进攻命令,必须赶在普鲁士军队未到达前,先把威林登击溃,在机遇突然减少的情况下,要是再不投入战斗,似乎是太不应该了。此时,整个下午都在派遣新投入的步兵,向高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步兵夺取了一座座摧毁成颓垣断壁的村庄,但却多次被击退。潮水般的人群,高举着飘扬的军旗,向着遭受重创的方阵冲去,可是威林登却坚守住阵地。
    始终没有格罗希的消息。
    格罗希在哪儿?格罗希究竟在何方呢?
    当皇帝看到普鲁士的先头部队开始投入战斗时,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着,连他部下的将军们都变得着急难耐。拉埃元帅终于作出决定,要强行结束战斗---像格罗希一样极其大胆,但却非常从容(他已有3匹坐骑给射死了)---他孤注一掷,要把整个法兰西骑兵投入到最后一次攻击中去。成千上万名重骑兵和轻骑兵试图去进行一场严峻的骑步殊死出击,要击溃方阵,砍死炮手,冲垮第一线的敌人。尽管他们又败退下来,可是英军的力量也损失惨重,封锁每一座山岗的突击部队已开始松散了。当伤亡惨重的法国轻骑兵在炮火之下后退时,拿破仑的最后一支后备队,全是一些老近卫队员,他们缓缓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开上来了,冲向山岗,占领山岗,意味着确保欧洲的命运。

    决战
    从清晨起,双方4百门大炮就不停地怒吼着。骑兵在前线向着炮火连天的方阵冲去,鼓声咚咚,擂得震天动地,各种响声震撼着整个大地!可是在这两座山岗上面,两名统帅都在通过杂乱的人声倾听着,他们两人在谛听着更细微的声响。
    两只表在手掌里嘀嘀嗒嗒轻声地响着,就像小鸟的心脏跳动一样,盖过了杂乱的人声。
    拿破仑和威林登两人均一直握着钟表,计算着那想必会给他们送来援兵的那有决定意义的时刻。威林登知道布罗歇尔就在近旁,拿破仑还指望着格罗希到来。两方都不再有后备部队了,谁首先到达,谁就主宰着这一战役。
    两人都举起望远镜瞭望着森林边缘,普鲁士的先头部队就像一朵轻薄的浮云一样开始出现了,可是这些究竟是逃脱了格罗希的小股敌人,还是主力部队?英国军队也只是在作最后抵抗,法国的部队都已疲惫之至。像两名摔跤运动员喘着大气,垂下无力的双臂,相对站立着。在他们要作最后一次扭斗前,吸着氧准备着最后搏斗。这不可避免的决定性的一轮交手就要来临了。
    终于在普鲁士人的侧翼响起啪啪的枪声。这是小的接触,轻武器交火!
    格罗希终于来救援了!
    拿破仑深深地透了一口气,相信侧翼有了保障,于是他集中最后一批人力,再一次向威林登中路大营冲击,试图冲垮布鲁塞尔的屏障,撞开欧洲的大门。
    可是步枪射击只是一次误会的交火,向前推进的普鲁士人由于军服难以辨认,朝着汉诺威人开枪。没多久他们就停止了误射。现在他们一大群人成群结队,声势浩大,毫无阻拦地从森林里涌了出来。
    不!这不是格罗希率领着部队在推进!而是布罗歇尔!
    真是厄运难逃。这消息在皇帝的军队中迅速地传开了,皇帝的军队按照正常的秩序开始撤退,可是威林登却抓住战机。他骑马来到完好保卫住的山岗边缘上,脱下帽子,把帽子举过头顶,向着退却的法国人挥动。威林登的将士们即刻理解到,这是胜利的标志。
    英军的剩余人马突然一下子站起,冲向那松散的法国军队。与此同时,普鲁士的轻骑兵也从侧面向那精疲力竭/败退的法兰西人马冲去。
    一阵尖锐的刺耳喊叫声,令人丧魂落魄:逃命啊!
    没有几分钟时间,这支声势浩大的军队一下子变成了一股无法控制的一泻千里的恐惧洪流,冲走了一切,也冲走了拿破仑本人。
    那些策马奋进的轻骑兵,像是在毫无防范的滚滚激流中,冲击着这股流水般快速后撤的人流,他们分散队形,追捕着拿破仑的御用车辆,军中的珍宝,以及由于惊恐而声嘶力竭的整个炮兵。到头来还是那降临的夜色,拯救了皇帝的性命,给了他自由。
    后来,直到午夜时分,他满身污泥/晕眩麻木/精疲力竭地躺在一家低矮的村庄小客店的长椅上,他已不再像是一个皇帝了。他的帝国,他的王朝和他的命运已彻底完蛋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胆小怕事,竟然毁了一位最勇敢/见识极远大的人物在20年的英雄岁月中所缔造的一切。

    无法挽回的瞬间
    英国人发动的攻势,刚刚击败了拿破仑,一个当时叫不出名字的人,乘着一辆特快的4轮轻便马车赶往布鲁塞尔,又从布鲁塞尔直向海滨驶去,那儿停泊着一条船在等着他。他立即扬帆开往伦敦,要赶在政府的驿站信使之前到达那儿。由于大家还不知道这一消息,他终于成功地赢了---这就是罗特施德,他凭着天才的一着建立了另一个帝国,一个新的王朝。
    第二天,英国知道胜利了。伏歇,这个一惯的叛徒在巴黎也知道败北了。于是,胜利的钟声响彻着整个布鲁塞尔和德意志国土。
    第二天,只有一个人,就是不幸的格罗希,他对滑铁卢的情况一无所知,尽管离那决定命运的地点只有4小时的路程,他始终顽强不懈,按计划行事,根据原先的命令追踪着普鲁士人。可是非常奇怪,他并没看到普鲁士人,这不禁使他惶惶不安。炮声隆隆,就在附近,而且越来越响,好像在求救似的。大地被震得抖动不已,每一发炮弹都震撼着人们的心窝。现在大家都清楚了,这绝不是局部交火,而是一场决定性的大战役打响了。
    格罗希心神不定,策马穿行在自己的军官中间。他们的建议已遭拒绝,因此大家都不想再跟他讨论了。
    他们在瓦夫莱终于碰上了一支普鲁士军队,这是布罗歇尔的后卫部队,因此他们以为有了指望,立即拚命地向敌人的防御工事冲去。格拉特冲在最前面,仿佛他在闷闷不乐的预感驱使下去寻死似的。一颗子弹把他打倒了。当时最大声提出忠告的人现在哑然无声了。
    夜色降临,他们冲向村庄,可是他们已感到此刻后卫的小小胜利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那边战场上已完全平静下来。可怕的静寂,令人惶恐的平静,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一般的沉静。他们大伙都感到,炮声隆隆胜过这种伤害神经的真相莫测。滑铁卢战役已经定夺。
    格罗希终于接到拿破仑紧急求援的手谕,可惜为时太晚了!
    这场战役的胜败已经分明,这场巨大的战役究竟是谁打赢的呢?
    他们等了整整一夜,但却枉然,不知真相!没有那边的消息,好像主力部队已把他们忘了似的,他们空空地毫无意义地呆在这捉摸不透的地域。早晨,他们离开宿营地,继续进军。他们人困马乏,早就意识到,他们的一切行军和机智追击都毫无意义。
    上午11时,参谋部的一名军官终于策马疾驰而来。大伙把他扶下了马,向他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可是他神情恐惧,鬓发湿透,由于过度疲劳而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些难以理解的话,大伙听不懂,不可能听懂,也不愿听懂的话。当他能清楚地说,皇帝不知去向,皇帝的军队被打垮了,法兰西败北了,大家都把他看作为神经病人,一名醉汉。可是大伙终于慢慢从他口里得悉了真情,一份令人万分震惊极为沮丧的报告。
    格罗希面孔铁青地站着,用军刀支撑着颤抖的身躯。他知道,现在是他以身殉国的时候了。可是他决定担负起所有这一切吃力不讨好的罪责。
    这名百依百顺胆小怕事的部下,在难以捉摸的决定性伟大时刻没有发挥作用,现在面临着危险,却又要做个大丈夫,甚至要扮演英雄角色。他两眼饱含着愤怒而又悲伤的泪水,立即召集所有的军官,作了一个简短的讲话,他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辩解和痛惜。他的军官们默默地倾听着他讲的话,这些人昨天还对他怒火莫名。人人都可以把他谴责,为自己提出过的正确意见而沾沾自喜,可是他们当中却无人敢这样,也不想这样。他们都默默无言,一声不吭。一派凄怆之情使他们所有的人都默不出声。
    正好在他耽搁的这一秒钟之后的那个时刻里,格罗希才展示了---确是太晚了---他的全部军事才能。从他又复自信,不再遵从那规定的命令时起,他却明确显示出了那高尚的品德:从容、镇定、干练、周密考虑、认真仔细。
    尽管他面临着5倍于己的优势敌人的围困,他运用杰出的战术,穿过敌军当中,把自己的部队撤回,没有损失一炮一兵,他拯救了法兰西,挽救了帝国的最后一支军队。
    可是他返回法国后,已没有皇帝答谢他,没有敌人让他的军队去对付。
    他来得太晚了,永远晚了,即使他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被任命为最高统帅,成为法国上议院的议员,在所有岗位上都显示自己丈夫气概,精明能干,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使他挽回那一瞬间,他能主宰命运/驾驭命运的那一瞬间。
    这伟大的一秒极少出现在平凡人的生活中,对那不懂得利用它而被错误地召唤来的人,进行着如此可怕的报复。所有资产阶级的道德/慎重/恭顺/热情/从容,全都不知不觉地消融在命运的伟大时刻的激情之中。这伟大时刻总是要求天才人物,并把它铸成永恒的雕像。这一时刻吓退胆小如鼠的人,可是人世间却会另有一位神灵,它却无与伦比地伸出火热的双臂,把勇敢之士向英雄的天堂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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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4 02:07:44 | 显示全部楼层

请参照:

威林登:即威灵顿公爵。
格罗希:现翻译为格鲁希,法国元帅。
布罗歇尔:即普鲁士老将军布吕歇尔。
图依莱里:现翻译为杜伊勒里宫。
拉埃:现翻译为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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