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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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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6 04: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西元05年8月7日,如往的周末,就着黎明的淡淡清凉入睡,午后的我还在梦里徜徉,一支消息飞进了耳朵,为我的沉迷增添了几分安稳。
    父亲同窗的独子,我的儿时玩伴,死了,在挣扎了几年后死了,在我贪恋的清晨里死了。血癌也好,淋巴癌也罢,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反正他死了,一个知道我的人死了。
    自从听说他病了,我就没再去打搅过他,只当他出国了,去了非洲,我梦里常去的非洲,我羡慕每个去非洲的男女,我在冥幻中把他嫁给了一个酋长或酋长的公主。
    几年里,有两次在回家属院的路上,被他抓个正着,问我咋消失了?是不是去非洲了?我说我刚才非洲回来,过两天还得回去。
    听说你得感冒了?他说是癌。人过了青春期,又不回忆过去,说明我还没有老。
    多活两天吧,比什么都好。这么晚了,躲房檐儿底下干啥?我没带伞,这毛毛雨一浇,明儿就撂了。好吧,点支烟,就当提前和遗体告别罢。我整整早送了他三年,人真是能扛啊,只为了一口气。
    风言风语总象北方初春的沙尘一般吹进我的耳朵,我一直想有两只象嘴一样守口如瓶的耳朵。他,太不珍惜自己了,刚好点,就抽烟、喝酒,一个发廊女子搬到了他的住所,陪他做,替他洗衣,一直到他去的前几日,才离开他。我只想知道,她会不会流泪,会不会爱他,会不会是酋长的女儿。
    一个人去天国,总需要一天一夜的行程,太短了,不够看风景。这个子夜,我赶在新的黎明到来前,写几个字,告诉他,因为他走了,我少了个牵挂,可以更安稳地活着,我是从非洲赶回来送他的。

    其实,我是从上海回来的,而在上海的那个周末,我是从南通回来的。
    华仔和大志陪我去的南通,我请了两个保镖,去拿四年前扔在那儿的一笔款子。
    大志还是个娃娃,心里有很多想法却只在跟朋友喝酒时才说;华仔是两个娃娃的爹,为了养育这两个娃娃,也许,他可以放弃许多想法。
    7月9日,我们的大巴走轮渡过江,这里是毛泽东打老蒋时渡江战役的东起始点,N年里,这个渡口走过了不下十趟,从没有今儿这么顺畅。雾粘糊糊地盖在江面上,这岸望不见那岸,那岸望不见这岸,船走到江心,两岸都望不见。如同庐山烟雨,每过此处,人总要触景生情,我尤甚。这江水里有多少美味的鱼啊,又有多少的尸骨?鱼是吃着人的尸骨长大的,我们多是吃鱼长大的,又有多少好男儿为了建功立业,化入了这滚滚波涛里呢。
    过了江就是南通境,渡口不远处就是狼山。数百年前,狼山是个小岛,岛上香火很盛,石刻林立,后来水南移了,狼山上了岸,山南成了新的沙洲。香火更胜了,尤其在改革后,人都没得信了,只能重新去信佛,山整修得很新,很像把一个80的老太装扮成16的处子。几年前去过一次,这次,两位同行只想吃鱼,不想拜佛,看上去很是免俗,也许把心里的佛都丢了。
    江上的风是很好的,很有形,很实在。站在船头或夹板上,阵阵江风如舞蹈的女郎,环抱着我,亲吻我的脸和手。我会很冲动,跳到如床的江面上去的冲动,如果不是江水里隐隐枯骨的哀鸣,我很难阻止自己不这么做。

    南通不通火车,长途汽车站外的凌乱,如同民国的三十年代,空气里下着火,走在柏油路上,留下一串沙滩似的脚印。住在南天宾馆对过的天南宾馆,当年落难时住过一回,老建筑,欧式的回廊。卸下行李,打车到一条专吃小龙虾的街上,刚过午后,是个饭点儿。一个场景,印着一张老照片,即便你不刻意去想。
    盱眙的小龙虾从四年前的5元涨到了15元,分5斤一盆和8斤一盆,我们要的5斤的,一会儿有正事要办,没要酒。不说话,只是吃,中国人只要在一起吃,就代表了很多话语。
    随后去市农行办事,颇费周折。终了了,用近似无赖的方式,圆满地解决了,对方是信用卡部的两个女子,都属于那种不想多事又不敢推脱的主儿,倒霉的自然是她们。不过,后来她们把事情做得很漂亮,但无法改变的是我对她们的看法,因为是我用鞭子抽着她们干的。
    逛街,遛弯儿,三个男人,等待黄昏的来临。
    大志的鼻子很灵,在靠近中心广场的路边,他闻到了臭豆腐,豆腐是中国的特产,臭豆腐更是各地的风味儿,北京、杭州、武汉的吃法都不同,可惜找错了风向,再折回来,行二百余步,拐进小巷,有一个肮脏的摊位,香气由此而来。
    一队土著在排队等候,可见摊主的名声在外,也没枉费了大志的嗅细胞。华仔除了三餐和酒,似乎对别的不感兴趣,独自逛游去了,我和大志一人要了两盘(7块/盘),不敢多吃,得留着肚子晚上吃鱼,味道很好,浇汁,微辣,外焦里嫩。
    南通的公厕很有意思,接小手和出恭是分开的,小手免费,出恭五毛,我们不懂,每人花五钱银子接了小手,出来后,大笑,回到儿时年代,我山东,华仔山西,大志广西,走在一起,如孩童时的玩伴,无拘无束,眼睛清澈如朝露。
    南通的钟鼓楼很特别,鼓楼是中国古典式的,象北京的城门楼子,钟楼则孤零零地竖立在鼓楼前面,同天主堂里的钟塔一个模样。其实,好像,宁波的钟鼓楼更特别,在中国古典式的城门楼子上面直接竖了个教堂式的钟塔。历史的遗迹无处不在,西学东渐也好,东学西渐也好,对于后人,总是财富。
    南通的老城墙早不见了踪影,但护城河还在,濠河。南方的水总是有灵气的,北方的莽原总是大气的,所以,南国的女子总要配上塞北的男儿才算和美。濠河的水很绿,嫩绿,泛起的波纹是雕刻的一般。黄昏里,灯影下,摇曳的柳枝划碎一道道光的印迹,涟漪散开来,粼粼如雪,烁烁如星。
    静谧和安详笼罩着城市,一场大雨随之而来,驱走了闲适的人们,也驱走了闷热的风。濠东路是吃鱼的好地方,找了一家坐下,因为雨,店里格外冷清,却也是难寻的宁静。南通的江鱼是一定要吃的,这里靠近入海口,是各种洄游鱼的必经之地,因为不是鱼季,可选的余地很小,只点了白条和江枝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还点了啤酒,该喝就喝,酒里有交情。
    江鱼少了许多淡水鱼的土腥气,但比一般的海鱼要细腻,很不错。蘸着酒,谈了些工作的事,不如意的居多,但没有浇愁,毕竟大家都年轻,来路方长。

    过了九点,买了单,出来接着走,如同生命只能随着时间不住前行,沿着濠东路。溜达到十点,该是泡吧的时间了,边走边寻,濠东路是南通的酒吧街,一气走了十余家,都不如意。南通的酒吧有他的特点,要么就是餐吧模式的,氛围很差;要么就是夜总会模式的,很吵闹。
    我瞥见路边两个女郎驻足等待的样子,着装还算雅气,容颜也秀气,高我小半头,恐是同道中人,遂问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确认了方向,就先打车到了当地小有名气的零度酒吧,进去后,除了服务生空无一人,没有音乐,没有灯光,象一间被遗弃的库房,怪怪的感觉,大志猜是公安局刚清理过的缘故。
    转身出来,进了隔壁的名声在外的未来酒吧,这是个日式酒吧,上了二楼,一堆老老少少的姑娘劈头盖脸地说了捆儿日语,我说我们是中国人,请讲国语。她们要收进场费(120元/人),酒水和服务另算,只做日本酒和洋酒,不做啤酒,没有乐队,是大家围坐在吧台,边饮边唱,说是日式的都这样。我还在寻思,华仔和大志不干了,原因很简单,他俩看见一个个小日本抱着一个个中国姑娘,东摸西摸的,鬼哭狼嚎的,他俩受不了,我可能有些麻木了,打算一起恨一下,但心里只想找个好的酒吧。回到街上,大志依旧愤愤不已,“你看没看见那些坐着的鬼子们瞧咱仨的眼神?”我还真的没注意,只顾和招待们说活了,其实,我对鬼子的态度很简单,先奸后杀,但今晚我只想喝酒。
    华仔也觉得这样的酒吧简直是南通的耻辱,竟然当地还大大地有名,公安怎么不察?我没说话,一看对过儿的向日葵酒吧也是日式的,门都没进,又打车回到了濠东路。索性矬子里拔将军罢,选择了刚才放弃的阿里巴吧,其实就是个不要门票的夜总会,将就了。
    南通的CORONA比京沪都贵(40元/瓶),一打还要三百。玩色子喝酒,大志和华仔都是初次,嘈杂的音乐把言语都废掉了,手和表情恢复了纯粹的语言功能。大志卧在包厢里懒得睁开眼睛,一只似睡非睡的猫,华仔的身躯在扭曲,他对音乐有天生的敏感性,只不过后天遗失了,我不知道我在做啥,我的眼里只有别人。两个钢管舞女,一件件剥去衣衫,做着比华仔更夸张的动作,华仔好奇地飘落到钢管边缘,一会儿就飞了回来。
    那俩钢管女就是咱们先前问路的那俩,他很惊讶。我也惊讶,但懒得表达。今夜不论发生什么,都是因为我想让它发生,孩童时代,学生时代,老家,母校,只有在酒里,才会过电影一般流动,酒吧是让我心里流泪的地方,我可以肆意,沉沦,放纵。
    我让双倍于我酒量的酒,让我的双眼迷蒙,看着此刻的我的两个兄弟(天亮了,回到公司,他俩只是我冰冷的同事),看他们天真的样子,看他们丑陋的样子,看霓虹下疯狂的男女,看两个钢管女郎在子夜后静静地离去。

    两个月是一瞬,是他生命里最漫长的两个月,最后的两个月,我从南通回来两个月了,就是两个世纪,我也不会去看他死前的眼神,因为我只想活着,安稳地活着。
    这是我今年里送走的第三个知道我的人,我也忘不了他们。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05:52: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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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3 21:52:11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的死:

电视里又有人自杀了,一个女孩,煤气自杀。
据说煤气自杀的人身、通体会变成粉红色,
那样艳丽地死去,何尝不是人生的造化呢?
翁美玲也是这样吧:一个纤瘦的背影,深而美丽地刻在
时间的画布上,定格永不衰老的标本。对她对人,不都是赏心乐事吗?

不然,等到时间的毒一点一点侵蚀掉灿烂的年华,只剩下回忆的白发,寥落的哭。难道那才是完美的结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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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聪聪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12-12-13 23: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南通通火车,而且有终点站是北京的火车---公司里有小朋友按规定只能从南通坐火车!
南通还有飞机场---我从那里坐过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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