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半的时光碎片

烟视媚行

    是一场雨，把我隔在这好久未来的书店里。角落里的苍翠植物，静默着轻缓呼吸。背景音乐是侯湘婷的《塞纳河在下雨》，有背着书包的男女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到转角处接一杯咖啡，暗暗猜想他们是不是小情侣。
    恍惚那一年的夏末秋初，阳光清清浅浅，地点是楼下开满阮玉兰的图书馆，九月的北方，开始天高云淡。我便那样看见一双少年的眼，纯白的纸飞机笔直地砸在他的书上，我抱歉地吐了吐舌头，并未像那些腼腆的小女生一般羞红了脸。
    此后，便是常常遇见。食堂，教学楼，图书馆，林荫路，印象最深的是少年那双纤细净白的手，在某个飘雪的北方早晨，轻轻的牵起了我的指尖。有火红的围巾和文艺伤感的碟片，有烤红薯和爆米花的香甜。有那些少不更事的自以为是和小欢喜。有那些说也说不完的悄悄话，画也画不完的小圆圈。
    每个孩子，都是在最初的疼痛里成长起来，所有相爱的小情侣，都是在挥着泪作别后，开始与最初的欢喜离散。然而，在那些纯白的过往里，我们还是把粉红色的小甜蜜书写了一张又一张。反复练习一个微笑，一种语气，还有拥抱的姿势。帆布鞋和帆布鞋凑在一起，跳过斑马线回头看见马路对面你眼里的欢喜。
    我还记得那年冬天里，少年牵我的手，去看的唯一一场电影。事关青春，事关梦想，事关爱情。影片结尾处，男孩从台湾追到哈尔滨，看到圣索菲亚学堂被雪覆盖的椭圆形的屋顶，还有女孩跌在雪地里被冻得红扑扑的脸。
    我知道，那些情节都跟幸福有关。仿若你我，仿若他们，仿若剧中人。在我日疏对年少情感懒散后，在这不知名的小小书店，午后的阳光被记忆割成碎片。
    纸张洁白，书写过往。
    记忆蜿蜒，难留昨天。
    在男孩儿微笑着把耳机塞到女孩儿左耳时，我恍惚一起那个秋日午后少年的脸，而我们爱过的年少情怀和纸飞机都早已不见。

铁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