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避雨

烟若

    归家途中，忽遇小雨。起先，并没有在意雨到来之前的暗示，我以为不过是楼上空调的水滴。直到雨开始不急不缓地下起来，才发觉自己正好走在半路，进退维谷。幸运的是恰巧路旁有一个空台伸出的屋檐，正好避雨。
    而此时，雨也越来越急。将夏季的树叶和冲刷得更为嫩绿，风渐渐起了，刮起一袭白衣裤随风飘飞，细细的雨丝轻轻的、斜斜地附在脸上、身上，熨贴入心。雨滴声被自然界所消融，雨滴落入泥土，阵阵清新的芬芳扑面而来，独自立于檐下，竟没有一丝的心焦，既然注定与这场雨相遇，那么便安心地等它过去。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用手挡着滴落的雨，快步跑进车里。而我，依然站立于檐下，仿佛一株无根的树。何必急呢？没有快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阴差阳差地没有带伞、没有车子接，就这样，在檐下与雨不期而遇，那就享受这份悠闲的美好，这份雨丝的清凉，这份风吹的快意。再细心留意一下平时匆忙而过忽视的景致。想起一个故事，某人即将坠落悬崖，手中紧紧抓着的一株植物也就要折断，这时，他发现植物上竟有一株鲜红的草莓，他用手够到草莓，尝过之后，自语地说，好甜呐。
    生命的际遇总在不断变幻之中，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依。得失如何待细论，在人生得意之时，便学着不再盲目惊喜，而在无奈的境遇之下，也渐渐学会了安之若素。谁能说，这些啮齿样的小烦恼，不是磨难之后的圆浑有力；谁又能确定，那些当时以为的不顺，会成就以后的幸运？高兴么，许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悲哀么？一切都会过去。归于沉寂。有时会想，人活着的所有喜怒情愫，最有一天都会逝去的，包括这檐下的思绪，檐外的雨，以及，清凉而过的风。每每念及此，心便会顿感一阵虚空的悲哀，我执仍重了些，曾经试图以文字和影像的方式，留存为作为自我存在过的标志，试图证明，我，曾经来过，曾经的存在。可是，所有的一切也终将是消散如烟的，便是宇宙也终将面临毁灭的定数。那么，我，究竟在哪儿？我今天的悲欣、恬淡或者不安、揣测，衡量，又有何样的意义？但我能因此而放下、放手、放弃追求吗？似乎又不能。雨滴落着，阻隔了归家路，但是雨滴落着，让我有一次思考和独立于檐下的记忆，这生命中偶尔的断点，仿佛更令人难忘。
    想起小时候，是经常会避雨的，似乎有一年的雨特别的多，天仿佛被淘气的孩童踢了一个窟窿，雨水连连。印象最深的一次，清晨在江北的公交汽车棚里，与奶奶一同避雨，那天是暴雨，水似乎直接从天下泼下来，倾盆。车棚子里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丝绒衣服，越发衬得肤色如瓷器般洁白，她的五官秀美娇好，眼瞳如黑宝石，秀发如穗。只是如此美丽的女人，却神志不太正常，她独自呓语，不晓得在说些什么。虽然她只是安静地疯，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怕，只盼着雨快一点停下，早些离开。但又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后来，过了许多时日，一天和同学在江边散步，我们注意到水面上缓缓地浮过一只手，手是向上翘着的，姿态优美，肤色白皙，依稀可见袖口处衬着的黑色丝绒.....于是又想起避雨时遇到过的女人，还有她黑陶瓷般的眼睛。
    二十几年过去了，总还是忘不了她。
    而关于那只手的记忆，似乎渐渐模糊起来，我不记得是真的看到过那只手，还是只不过是当时同学的关于小说情节描绘，在自己脑中形成的一种想象.....
    一如有时醒来时，会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似乎灵魂跑去了别处，我努力回忆，哦，是了，这是在家里，这是在异地，这是在.....常常要想一会儿，外出游玩的灵魂才会重新愧愧地跑回来，让我完全苏醒。这个不负责的家伙，总是趁我熟睡时跑开，独自游荡。可有时，它没有完全抹去行动的踪迹，于是，我便拥有了梦的残存碎片的记忆。
    入夜，灯昏如豆，孤独依旧，而现在，我还不想睡，范宗沛的大提琴声地久久回响在空寂的房间，依然将忧伤深切研磨成金粉，一点一点，小心地、一笔一划地涂抹着生命的底色。

烟若

铁鸟

别离后烟雨愁  晓月初升霜满楼  往日的痛覆水难收  为你一生痴痴地守候

分别后烟雨愁  花自飘零水自流  错过的爱难以挽留  相思泪把梦一生浇透

那一页风花雪夜  隐退在灯火阑珊处  海誓山盟遗落的古渡口  依然守候着最初
红尘中你始终未曾回眸  昨夜的缠绵往昔的温柔  伴随那句凋零的誓言  掩埋了爱的归途

这一页铭心刻骨  轮回在落叶飘零处  天长地久停泊的古渡口  依然等待着最初
人海中你终是绝尘远走  我们的故事等不到永久  梦里那片枯萎的红叶  飞舞在情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