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保姆的人生

凝香

    “妹子，你也该找一个了，老一个人也不是个事。”Y大姐用毛巾擦着手上的水，边说边走到沙发旁，挨着我坐下。
   
    Y大姐四十出头，河南人，长期在北京做保姆，在征得主人家同意后，还另在外兼做小时工的活。由于她干活又快又好，我经常不定时地叫她来打扫屋子。我很尊重她，给她的钱往往比别人家高，而且，这两年她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是我给的。她也给了我回报，不仅干活时格外用心，且只要一来，就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帮我洗洗衣服，买买菜做做饭，当然，只要时间许可，还陪我唠唠嗑。这次回京，我又把她叫来了。
   
   “到哪去找啊？一个人也很好。”我往她背后塞了个靠垫说。
   “你还不好找啊？你不知道，大门口的保安都喜欢看你，我儿子就在大门口做保安呢。嘿嘿，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他认得你。”
    我想起她的确从我这拿走过两张照片。
      
    “先别说我，你怎么样啊？在北京也有七八年了，长期跟老公分开，不想吗？”
    “他去年也过来了，帮一家旅馆干活呢。”
    “那太好了呀，你们就可以常见面了。”
    “才没有呢，几个月才见一次。没地方住。”
    “为什么，他不在旅馆工作吗？住应该很方便。”
    “那家旅馆住一个晚上要收20块，还说是对职工的优惠，我才不愿意掏那钱呢！”
    “可是......你们不想......在一起吗?”
    “哈哈，妹子，我知道你说的是啥，不就那事吗，不想，我一点也不想。不，应该说，是我不喜欢。打结婚开始，我就不喜欢。每次睡觉，我要么不让他碰我，要么就催他快点完事。”
   
    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不爱你老公？”
    “农村人，啥爱不爱的。我就是觉得不舒服，没意思。”
    “可是，其实......那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我一点也没觉得。那是男人的快活。”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感觉愉快过?”
    “是啊，骗你干嘛。有时候晚上我们还因为这个打架，他要强行来，把我衣服都撕破过。”
    “那你老公，唉......你们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他......后来,我知道他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她的声音低下来。
   
    我心里一阵难过，为她，为她老公。
    “那你们没想过离婚？”
    “折腾啥，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就想趁现在能动多攒些钱，以后回老家盖个新房子养老。”
   
    我盯着她。说实话，皮肤白白净净的她很耐看，而且由于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身形犹如少女。
   
    “你其实很好看。”我由衷地夸。
    “是吗？”她露出一脸的笑容，手捋了捋头发，说，“你这边我收拾好了，我得走了，有事你叫我。”
   
    我目送她消失在楼道拐角。我知道，在农村，还有无数个象她这样的女人，一生只为完成女人的使命---嫁人、生育、持家，最后，树叶般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