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哥时代与美国调情》

刘仰

    如果把美国比喻为一个男人，也许应该说，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至少看上去魅力非凡。如今，很多人都想把自己变成像美国一样的魅力男人，因为，在美国这个魅力男人的身边，总有一大群女人围着他。这个男人和一大群女人，互相打着各自的算盘，公开或秘密地调情。而我们呢，不管是否乐意，常常只能做一个看客，看着他们愚蠢滑稽的表演，打发时间。
    这些调情过程如果是一个剧本，那么一定是非常糟糕的剧本。演员拿到这样的剧本，一般都会疑惑地问导演：我是不是要演一个傻瓜或者笨蛋？而在现实中，在这些真实男女的内心里，他们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很愚蠢。人们说爱情让人变得愚蠢，大概是不错的。与美国这个魅力男人陷入情网，不光使那些女人变得愚蠢，还会使她们变成彻底盲目。这是被一个蓝色小药片主导的爱情。在没有伟哥的时代，一个男人没有太多太频繁的冲动。因为有了伟哥，美国需要更多的女人，调情和上床成为他每天最基本活动，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吃饭。如果美国的调情不能得手，他将痛不欲生，因为他有伟哥，他必须有女人。也许应该将伟哥的含义丰富一下，它原先是治心脏病的药，后来是勃起的药。在我这个比喻的故事中，它是尽情消费。
    美国这个男人在酒吧里，属于一眼就会被别人看见的醒目仔，因为全世界到处都有他的广告，认出他太容易了。其中一条广告是这样的：美国醒目仔穿着一身挂满口袋的旅行服，很酷，留着未修剪的胡子，身背一个巨大的背包，行走在无边的沙漠中，也许还眯起眼，透过墨镜，把目光投向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远方。有点常识的人知道，没事不要去沙漠，那里很危险。真要去，熟悉沙漠的人会带上骆驼，骆驼会替你背负很多东西，好让你行走轻松一些。美国醒目仔背着大包在沙漠里靠双腿步行，是想把自己进化成骆驼吗？其实美国醒目仔是没有办法，他背上的那个大背包，是他欠下的债务。在没还清之前，他不能放下这个背包。就算他是想把自己进化成骆驼，也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因为他雇用骆驼拿不出现钱，赊账？别人已经不相信他能还钱了。所以美国只好自己当骆驼了。他能走出沙漠吗？我们很保守，认为他希望不大，就如同沙漠突然变绿洲一样渺茫。但是，有些人不这么认为。
    一个女人走进酒吧，举目一望，那个广告中最频繁出现的男人就在那里，身边放着他那只巨大的标志性的背包，然后还有一群女人围着他。有些女人知道美国醒目仔背着债，但是，痴情的女人认为：这么多债他都不怕，难道他还不是英雄吗？背这么多债他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说明他知道金矿在哪里，他随时都能前往金矿，获得只属于他的财富。所以，他现在背着这个大包，只是锻炼。锻炼身体是富人的标志，被沙漠里的阳光晒得发红的皮肤，是财富的证明。难道没看到他雄壮的肌肉吗？醒目仔肌肉男，有钱人不怕背债。
    女人其实没有多少关于金矿的知识，是美国这个肌肉男正在向身边的女人们说着那个被他发现的金矿。吃了伟哥的醒目仔从来不说自己没有开金矿的本钱，因为他背了太多的债。这个风流倜傥的肌肉男对身边的女人说：想不想我带你们一起发财？所以我们知道，金矿是醒目仔调情的手段，如同美国财长保尔森说：存什么钱，傻不傻？把钱拿来，我卖一份金矿地图给你。于是，傻女人们纷纷给家里打电话，要把爹妈的银行账户清空，要把兄弟姐妹的血汗钱都拿来，要把孩子的奶粉钱也交给肌肉男，为的是买一份金矿地图。只要有买卖就能活跃经济，就能拉动消费，就能刺激复苏，而且，这还是利润巨大的投资！他们调情的对话，我们不是偷听来的，而是他们实在说得很大声，像是故意要让我们听见。我们发现女人真的很傻，居然相信那个莫须有的金矿，还要连累他人。于是，我们告诉女人：如果醒目仔真有金矿，他居然要靠卖金矿地图赚钱，这只能说明这个醒目仔，要么是一个十足的笨蛋，要么是一个十足的骗子！而你们这些女人，要么是十足的傻子，要么是骗子十足的托。
    于是，我们被赶出了酒吧。肌肉男巨大的背包里，除了巨大的债务之外，还有全世界最精湛的重装武器，他就是这样背着它，到处炫耀。有些傻女人不知道背包有大量的债，只知道肌肉男背着所向无敌的先进武器。面对我们这样不识相胡乱说话的人，肌肉男从背包里拿出一架巨大的吊车，先拆了酒吧的房顶，然后把我们吊起来，扔到酒吧之外，然后再给酒吧换了一个新房顶。然后，肌肉男醒目仔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到女人堆里继续调情。我们在酒吧门外很远的地方，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在那个被扔掉的房顶旁边，听到酒吧里面传来女人兴奋的尖叫声，她们在为肌肉男的武力表演而痴迷地喝彩。
    为了在喝彩声中陶醉得更多一点，肌肉男走到酒吧门口，欣赏一下我们被扔出去的狼狈相。我们看到，美国醒目仔的脚底下有华丽的射灯，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把他的身影投射到天空，那个巨大的影子停留在云彩上，如传说中的上帝。所有在肌肉男身边加入调情游戏的女人，仿佛都成为上帝身边的天使，不知道他们谁在崇拜谁。我只知道，肌肉男脚底下的华丽射灯快没电了。因为他背了太多的债，付不出钱，连别人的发电厂都没法开工，发不出电了，不能再给肌肉男供电了。
    恋爱中的女人虽然笨，但是，直觉有时候让她们还能抓住重点：醒目仔从长期来说因为有金矿而不怕没钱，短期里会发生资金周转困难吗？我们给他的买金矿地图的钱，够不够周转呢？会不会一顿饭钱难倒了英雄汉？调情过程中的怀疑如果不及时解决，结果往往不能达到上床的目的。美国肌肉男从他的巨大背包里又拿出一点东西炫耀说：我有大量的艺术品，每一件都值好几千万。女人们再次欢呼雀跃。我们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世界是那么地完美：只要有毫无价值的艺术品，一定会有毫无理智的笨蛋来买，一定还会有毫无品味的人大声赞美。简直完美无缺，天衣无缝。这些笨蛋和傻瓜，是一群永远的乐观主义，把他们的调情推向乐观的高潮，他们眼中的未来，确实如梦幻一般。
    但是，女人之外的有些人清楚地知道真相。那个醒目的美国肌肉男，吃了大量的伟哥，他必须靠很多女人才能满足，所以，他必须同时与很多女人调情，必须保证随时都有女人与他上床，他无法忍受独自度过黑夜的凄凉。所以他必须永远极为夸张地炫耀，从艺术品到武器，从巨大的债务到特大号的小兄弟，肌肉男必须把自己炫耀成全世界最醒目的魅力男人，因为他知道，傻乎乎的女人最好骗，有些女人甚至希望被他骗。
    而我们看到的是盘丝洞里的朱先生，正在同一群女妖精在水塘里湿淋淋地调情。如今，背负巨大背包的朱先生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朱坚强。真的够坚强，醒目仔肌肉男必须坚强，有那么多女妖精需要他的坚强啊。他们开香槟、扔蛋糕，朱坚强先生开始投射、喷射，每一个女妖精都希望自己被射中。为什么？科学家说，基因是自私的，每一个基因的根本动力，就是让自己最大限度地复制、传播。而肌肉男的基因，就是酒吧里被山呼万岁的消费，哪怕是借来的钱，只要消费就是老大，我要消费我怕谁！然而，我们知道，朱坚强这个名字虽然响亮，但是，哪怕它是八戒，就算它是猪精，这个名字还是没有改变它的任何本质。
    我也不得不像别人一样反问自己：你了解美国吗？你说的这些难道都是真的？面对这样的质问，也许可以换一个问题反问一下：你经常喝可口可乐，但是，你是否知道可口可乐的配方？有人说，可口可乐的配方是全世界最严格保守的秘密、机密、绝密，还有什么词可以增加它的分量？反正就是不让你知道，还要让你尽情地掏钱喝下肚。如同美国情郎伟哥哥哥望着傻女人的眼睛，假装款款深情地说：喝下去，你会做个好梦。看到吧，恋爱的时刻，评价标准便脱离了现实社会，做梦才是幸福的真谛。
    也许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于美国真的不太了解，就像我们不太了解死亡。我们不了解美国，就像那些傻女人不了解可口可乐一样。既然不了解，凭什么信任它？对于不了解的事物表示怀疑，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为何有人就偏偏坚信呢？这真的是坠入情网的傻女人经常做的事。昨天她们还跟着情郎伟哥哥哥高呼口号：自由贸易万岁！今天，美国肌肉男改口了，他要搞贸易保护了，傻女人们能够理解美国醒目仔改变的原因吗？她们当然理解，因为美国情郎伟哥哥哥需要很多钱，美国情郎没有钱，傻女人们也很惨。那么，我们很无知、很谦虚地问一下：当初高喊自由贸易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傻乎乎的女人始终以为自己可以分到醒目仔的财产，得到肌肉男的好处。她们没有想过，无数的调情等于无数的始乱终弃，肌肉男在伟哥的作用下，只需要傻女人的青春。那是肌肉男维持生命活力的大补药。而女人不管傻不傻，青春都是短暂的。狂欢之后，年轻的女妖精变成老妖精，朱坚强先生不会再有兴趣。等到朱坚强先生死去的时候，它的墓碑上不会有哪个傻女人的名字。当然，我们也许会被真诚的爱情感动。朱坚强先生最终很穷，自己没钱制作墓碑。那些最终变成老妖精的傻女人们，变卖了身上每一块布片，每一缕棉线，为朱坚强先生凑钱立了一块墓碑。的确，有些痴情的女人即使知道自己从头至尾都在被骗，也心甘情愿。我们除了感动一下，叹息一下，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