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烟视媚行

    天氣越來越熱，夏天可能已經來到。
    離我們小區不遠處，有條小河，河水算不得乾淨。冬天的時候，人們圈養了一些水生植物，用來淨化水体，現在這些植物長得很好，還開花了，黃黃綠綠的。兩岸楊柳依依，水性十足的柳條忍不住地要摸我的老臉；粉色的薔薇花們開得更是霸道，把人行道變成了香氣撲鼻的花徑。這些構成了鋼筋混凝土包圍下聊以自慰的風景。
    前天傍晚，我在河邊聽到一位小孩子對她的母親說：“媽媽，你聼，王子們在説話。”她一頭霧水的母親和我一樣缺少心有靈犀，過了好一會兒才搞明白：這裡的王子是指青蛙。這位童言無忌的小盆友大概是成人童話看多了，把青蛙當成王子，把王子當成青蛙。
    不過，她說得很對。每到傍晚，這一帶蛙聲四起。你若是閉上眼睛的話，還真以到了上海土人所鄙視的鄉下呢。
    那麽，王子們瞎起哄的夏天就要來了，讓我們把接下來的日子稱爲王子的夏天，可好？

烟视媚行

作爲有良心的我們，還得回想一下這剛剛逝去的春天。春天是什麽？

春天是滿樹的葉子在微風中跳酒醉的秧歌。

烟视媚行

春天是虞美人一年復一年地在林間等候那位再也不會露面的西楚霸王。

烟视媚行

春天是萬千柳條帶著路人的愁思在波光裡蕩漾。

烟视媚行

春天是失意的男人需要用墨鏡來遮擋他那被陽光烤幹的淚痕。

烟视媚行

春天是狗兒能像人兒一樣端坐著，和姑娘在草地上談戀愛。

烟视媚行

春天是獨臂的赤腳的流浪漢撿到了一隻尚可利用的破舊旅遊鞋。

烟视媚行

春天是令人傾倒、稀裡嘩啦的美，淡淡的愁，無言的傷。

烟视媚行

春天，當然有讓我們傷感的理由。

烟视媚行

那滿地的花啊，是時光謀殺了它們！

烟视媚行

窗密不透風，把心也鎖死了。窗裏的人不曾注意到窗外的它們。

烟视媚行

它們奔到江邊無言地哭泣，靜靜地守候著南唐后主的那一江眼淚。

烟视媚行

它們的眼淚哭干了，天下起了雨。

烟视媚行

然後，風神派柳枝拂去了憂愁，救起了笑靨。雨沒有了。

烟视媚行

一旦有了點陽光，它們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