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京城阴霾，数十米外不见五指，吞吐亦不得已而为之，哪里可见一丝故都之秋色？08在即，看着有点儿悬。
班后，一个人，去了北大百年讲堂。看戏，京剧，林兆华先生导的“杨门女将”（管弦乐版）。03年首演时，我没有赶着看，这次补上，很幸运，10元的票价，很难得，还是大学生幸福啊。
临出发前，招呼了几个同事一块儿去，没有一个抻茬儿的，到了讲堂，门口儿倒票的很是不少，进了剧场一瞧，上座率不过八成，可怜啊。多年来，我一直很奇怪，中国人咋就这么忙呢？大陆所有员工的加班费，一年算下来，得顶多少个国家的GDP啊。
许多人都觉得戏剧离我们很远，如同历史早被尘封一般。不过，现今的剧场设施倒也真的很完备，舞台左右，一边一个等离子电视，用来显示唱词，一边国语，一边英文，这种傻瓜式服务看起来似乎很周到的。记得89那年，寒假到了，大晚上的，约了俩儿同学，骑着单车去国家图书馆的影像厅看“LOVE STORY”，那时候还都是英文原版的，一般影院不放，也只有到这种资料厅性质的场所去看。听不懂的比例几乎达到了5个九，但是能看懂，很感人，会流泪，回来后记住了：Love means you don’t have to say sorry。所以，其实语言在很多时候是不重要的，比如，我们每日班来班往，过客无数，彼此很少有几句交谈，但每一付面孔何尝不是一出戏，每一个女人何尝不是一卷画呢。同理，水云间，烟波上，也往往是无须言辞的，唯一颗心而已。
依旧流泪了，顺颊洒落两行，在第一幕“寿堂”，在佘老太君问天的那一刻。人这么大了，平日里早忘了泪水啥个滋味，面对再大的伤害也无非浅浅地一笑，可是，要除了读书、看戏。那年，半夜里读完了余华的“活着”，难抑胸中莫名，跑到西子湖边待了半宿，一直到宝俶塔在微明里露出身形。
所以说，活着是需要泪水来洗礼来积淀的，泪水孕育激情，生活因为有泪的存在而快乐，于我，戏剧就是泪水的源泉，于我，戏剧与玫瑰伴随着我的生与死。
“杨门女将”是一折爱国主义的戏，至少传唱了数百载。只不过那时候杀的是辽狗和西夏狗，一直杀到契丹人和党项人灭了族。到了民国，改成杀倭寇了，可惜至今还没有杀干净，东边孤岛上，小日本还残存着一亿多，我辈任重道远啊。再不过，现在看来，美国鬼子也该杀---我们的原则其实很简单：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年杀不了，明年杀，十年杀不了，百年杀，还有千年，还有万年。总之，我们不是大月氏，我们没有健忘症，我们要把复仇作为一种使命，这是上苍赐予我们生命的力量，所以我们要把复仇作为一种感恩。一个没有复仇意识的民族，就是一个行将死亡的民族。当然，复仇并不意味着不宽容，何谓宽容则另当别论。
其实，在所有的艺术形式里，大复仇都是一个永恒的主题，许多文人墨客或和平主义者说：我们表现复仇，就是为了消灭复仇。所以，他们永远只配拿笔杆子，而人，人是要拿枪杆子说话的。
今夜，来宾们自始至终为一种激昂的氛围所笼罩，为每一个高腔鼓掌、叫好。其实，在戏园子里，看戏是很随意的，很个性化的，那种投入感，比起欧美摇滚乐的现场丝毫不差。看戏说白了就是捧角儿！角儿一出场，只那么一个亮相，一个调门儿，就能赢得满堂彩。拍大腿的，吹口哨儿的，或是前脚儿踩住板凳儿、腰身一探、手拍方桌、高喝一声“好”，这才是看戏啊。今夜，毕竟在剧场里，大家只能起劲儿地鼓掌，是拘束了许多的。我总觉得，自己骨子里是很野性的，叛逆得出了天，恨不得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但人常有异得可怕的反差，现实里，我的心外面，却常如处女面对初夜一般地冷静，在最该放纵的时候，我有时候就像死了一样。
管弦乐配京戏，显得怪怪的，如同大姑娘头套着穿过的内裤上街，让该哭的人笑，让该笑的人哭。不过，我是一个奉新鲜为至上的人，无论何样的创新，无论我自身能否喜欢，我都会全体投地地为他喝彩，哪怕我会边鼓掌边呕吐。很高兴，林先生能导这部戏，很高兴老先生做这样的尝试，其心血处处可见。
至少在话剧圈子里，林兆华先生被很多人尊为教父，我印象里，他很随和，随遇而安的样子。几年前的一个冬日，我和爱人去看小剧场，好像是日本的荒诞戏“玩偶之家”。我俩择了最后排坐下，因为人少清静，可以有一种空旷而自我的感觉。开幕的钟声响起，一个麻脸汉子摸腰过来，问我旁有无他人，我摇头，他便坐下了。少时，舞台中央一个声音：今晚，林大师也来了，大家欢迎。众人环顾际，麻脸汉子躬身起来，羞涩如孩童。谋一面而识其人，我因心爱之，不能忘怀。
3个小时的演出过得很快，出来夜已深，走在北大的林荫路上，老树老建筑画出的天际线很美。闲暇时，无论做什么，总会有意无意地联想到工作---战时拼命，和平时拼的就是工作。工作不是复仇，但是一种征服。说白了，就是让对手全力地与我合作，可以讲条件，但要支持我。如果胆敢拒绝合作，则打击之，一次不服打两次，直到服了为止。这样，就需要狠，不狠则力度不够；就需要猛，不猛则对手有喘息之机；就得要韧性，不仅要持续地打击之，还不能打死，无毅力者难做到；就得有智慧，机会永远转瞬即逝，没有脑子就没有一切。对手在哪里？无处不在。客户，同僚，上司，亲朋，哪个不是？只要挡我前路者，就要铲除，前提有二，一是存公心去私心，再是不同对象不同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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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6 05:0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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