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鸟 发表于 2013-12-30 10:43:00

明*袁宏道《游高梁桥记》

    高梁桥在西直门外,京师最胜地也。两水夹堤,垂杨十余里,流急而清,鱼之沉水底者,鳞鬣皆见。精蓝棋置,丹楼珠塔,窈窕绿树中。而西山之在几席者,朝夕设色以娱游人。当春盛时,城中士女云集,缙绅士大夫非甚不暇,未有不一至其地者也。
    三月一日,偕王生章甫、僧寂子出游。时柳梢新翠,山色微岚,水与堤平,丝管夹岸。趺坐古根上,茗饮以为酒,浪纹树影以为侑,鱼鸟之飞沉,人物之往来,以为戏具。堤上游人,见三人枯坐树下若痴禅者,皆相视以为笑,而余等亦窃谓彼筵中人,喧嚣怒诟,山情水意,了不相属,于乐何有也?少顷,遇同年黄昭质拜客出,呼而下,与之语,步至极乐寺观梅花而返。
    高梁桥在西直门外,帝都风景最美的地方。两条河夹着堤岸,垂柳蜿蜒十余里。佛寺星罗棋布,红楼朱塔绿树。春意正浓时,士女云集。
    三月一号那天,俺带着王袗and和尚寂子去那儿玩儿。杨柳刚刚抽芽儿,山色雾霭冥蒙。盘坐在古树根上,以茶代酒。过了一会儿,遇到了同一年登科的黄炜,叫他下来,聊了一会儿。步行,极乐寺,观梅花,归家。

铁鸟 发表于 2013-12-30 10:57:59

明*袁中道《游高梁桥记》

    高梁旧有清水一带,柳色数十里,风日稍和,中郎拉予与王子往游。时街民皆穿沟渠淤泥,委积道上,羸马不能行,步至门外。
    于是三月中矣,杨柳尚未抽条,冰微泮,临水坐枯柳下小饮。谭锋甫畅,而飙风自北来,尘埃蔽天,对面不见人,中目塞口,嚼之有声。冻枝落,古木号,乱石击。寒气凛冽,相与御貂帽,着重裘以敌之,而犹不能堪,乃急归。已黄昏,狼狈沟渠间,百苦乃得至邸,坐至丙夜,口中含沙尚砾砾。
    噫!江南二三月,草色青青,杂花烂城野,风和日丽,上春已可郊游,何京师之苦至此。苟非大不得已,而仆仆于是,吾见其舛也。且夫贵人所以不得已而居是者,为官职也。游客山人所以不得已而至是者,为衣食也。今吾无官职,屡求而不获,其效亦可睹矣。而家有产业可以糊口,舍水石花鸟之乐,而奔走烟霾沙尘之乡,予以问予,予不能解矣。然则是游也宜书,书之所以志予之嗜进而无耻,颠倒而无计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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